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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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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契-布鲁也维奇《忆列宁》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和电气化
1920年,燃料问题在我们年轻共和国是一个十分危急的问题。大批企业因缺少泥炭、煤、木柴、石油而关闭。我们的生产部门和运输部门是一片凄凉的坟墓般的荒芜景象,不仅在外省是这样,就是在莫斯科和彼得格勒也是这样。俄罗斯电气化问题,就是在这样的困难时期提出来的。那些对未来缺乏预见的人,那些从今天的困难生活中得出悲观结论的人,认为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是无稽之谈,是幻想家们的空想,是宗教狂热病有害的迷恋。然而,我们这个半赤贫的农业国家工业化思想的天才创始人却不是这样认为,他认为我国今后发展的最重要问题是实现电气化。列宁经过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批研究这个头等重要问题的受人尊敬的战友,其中首先是他的老同志、具有高等技能的工程师、我党的一位老党员、中央委员——格·马·克尔日札诺夫斯基。他象其他一些人一样,凭着第一流学者专家的敏觉性,懂得工业化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电气化问题恰恰应当在目前我国处于苦难境地的时候提出来,只有开展广泛的电气化建设,才能使我国得到发展,才能把我们这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沉睡已久的生产力引上正确的发展道路。格·马·克尔日札诺夫斯基在同列宁交谈几次之后,便开始了创造性的工作,很快便把他所写的那份著名的、载入我国史册的手稿《俄罗斯电气化的基本任务》
[1]
送交列宁。
不久就要开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代表大会了。列宁一天深夜打电话给我,要我立即到他那里去一下。我跑到人民委员会,看见列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焦急不安地踱来踱去。
“请您原谅我,这么晚我打扰您啦!”当时已是夜里零点。“有一件紧急的、极端重要的事情……日内我们要开代表大会。您知道,工业问题在我们这里是多么突出。我们要把这些问题全面提出来,格列勃·马克西米利安诺维奇将作关于电气化的报告。但他同时又赶写出一本很好的小册子。这就是它。”于是,他把手稿拿给我看。“您看,这是文稿和地图。地图很重要。这一切需要在代表大会之前印出来,以便发给代表们。可是这怎能办到呢?总共只剩六七天了……国家出版社会故意拖延……而我们又急需这个。”
“可以把手稿拿走吗?”我问列宁。
“干什么?”
“送去排版……”我回答列宁说。
他握着手稿,表示疑问地望着我。
“五天内能印好一千份。”
“有把握吗?”列宁十分亲切地走到我的跟前。
“是的,有把握。”
“这太好啦!……”他满面笑容地说道。
“手稿和地图,请马上交给我,”我对他说。“我夜里研究一下并把一切按计划分配好,一清早就送交印刷厂。”
于是我们便相互告别了。
一大早我就来到了国营第十七印刷厂(原库什涅列夫印刷厂)。印刷厂寒气逼人,连一块劈柴都没有。我事先通知要召集共产党基层组织和工厂委员会开会,并向同志们说明了这项工作对革命的全部意义。我说,在这样寒冷的地方排铅字当然是异常困难的,虽然如此,但是无论如何必须完成这项工作。共产党员们懂得,这项工作应当作为一项战斗任务来完成,在同工厂委员会进行商谈并得到它的赞同后,便群情振奋地立即投入工作。所有的党员排字工都被动员来了。他们穿着皮袄和棉大衣,一面用嘴呵气暖手,一面辨认手稿的原文,开始手工排字。校对员一招呼就来了。刻版匠着手在石印印版上刻画地图。傍晚时,我们已经搞完了整个排版。由于缺乏燃料而解散回家的工人们,相互打听到印刷厂正在印东西时,便志愿前来支援。
列宁感到很惊奇,在这第一天黄昏前就收到了大半本书——校对员刚校完并印出来的那部分。我们确切知道,翌日十一时左右会把余下排好的版面全部校完,于是,我恳请列宁别耽误了作者的校阅。格列勃·马克西米利安诺维奇片刻不停地审阅着自己的小册子校样。
当时印书是很艰苦的,但是仍然忍受住了。冻住了的机器是用手来转动的。然而开始印地图时,进展便缓慢起来,因为在冰冷的地方无法印地图。
共产党基层组织书记、已故博科夫同志曾就此给我写信说:
“伊·尼·库什涅列夫印刷厂工人委员会
莫斯科 皮美诺夫斯卡娅大街十六号甲
1920年2月 日
电话3-71-63和66-13
敬爱的弗拉基米尔·德米特里也维奇:
条件糟糕透了,我们不得不在这样的条件下完成列宁交给的工作,结果只弄出五份。在车间里零下五度的情况下,机器完全不能开动。用手转动石印机也不行。机器内的石版,浇上了开水,转动了一圈后便覆盖上一层冰。小轴硬固住了,油墨冻凝结了,湿润的纸张撕裂、冻结。我们的努力毫无结果。天晓得我们的心情如何。担忧的一件事是:我们未能办完列宁的事情。敬爱的弗拉基米尔·德米特里也维奇,请您理解我本人的心情。
致共产主义敬礼
普·博科夫
[2]
“
我完全理解博科夫同志毫无办法的困境,但是我们没有灰心丧气。我们马上把石印版运到一家有手摇车床并且室内生着荷兰式火炉取暖的小石印工厂,马上就把地图印出来了。
小册子已全部装订完,地图已很快粘完,书皮也准备好了。尽管有种种困难,终于完成了列宁的委托,并在代表大会上把小册子分发给全体代表。
小册子是用完全合乎当时条件的纸张出版的,好极了;小册子共有五十一页;书末附有一张地图:“俄罗斯电气化示意图”,地图很大,有一张半书写纸那么大,五种颜色。
当我把第一批小册子装入公事包而且印刷厂正要完成小册子装订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列宁的一封来信,内容如下:
“弗·德·邦契一布鲁也维奇同志:
也许,国家出版社会抱怨我没通过它便把克尔日札诺夫斯基的小册子交付出去。也许,我违反了规定?我当时是很着急的。假如您用另外方式说明情况感到不便,那么,您是否,可以把我这封便函送沃罗夫斯基同志(我请他以国家出版社的名义发一文件,要第十七印刷厂即原库什涅列夫印刷厂于2月1日星期日以前火速出版克尔日机诺夫斯基的小册子,同时对于我把小册子直接送交印刷厂一事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当时我很着急)。
也许,这件事已办妥了?如未办,务必办一下。望答复我。
您的 列宁”
我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国家出版社不会不知道格·马·克尔日札诺夫斯基的小册子正在印刷。该社当然有人抱怨,因为他们自己拥有一切出版物的全部专营权,可是他们那里的事情进行得不顺利。我答复列宁说,要履行一切手续,而且我将建议国家出版社贴上他们的标签,这样他们当然会很高兴地拿这个紧迫的活儿在代表大会面前夸耀和显示一番。我立刻前往我的朋友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沃罗夫斯基那里。他认为自己不单纯是这个国家出版社社长繁重职位上的一个受难者,而且是一个伟大的受难者和殉教者。沃罗夫斯基对小册子已在排印感到非常高兴,于是立即写了一个印刷小册子的“许可证”。他当场告诉我,在国家出版社里有人对印刷此书似乎未经国家出版社一事大为不满,还告诉我说,为了防止挑拨是非和节外生枝,他,沃罗夫斯基,只好把这一情况当面告诉了列宁,这就是这封突如其来的“外交”信件产生的因由。对这个也有我参加建立的新机构中的这种十足的官僚主义,我不能不表示极大的惊讶。我深知——瓦·瓦·沃罗夫斯基也确认这一点,国家出版社无论如何是不会按期出版这本小册子的。我要求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立即把厂长找来,让他确定一下多长期限能够把这本带有五色地图的小册子印出来。从前好象是在库什涅列夫印刷厂担任过经理的一位专家声称,因为附有地图,至少两个月或两个半月时间,否则书是无法印出来的,而且印刷厂还得马上开始干。
我和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相互使了个眼色,于是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笑着问道:
“五天之内能行吗?”
“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那个人几乎叫喊起来。“您是在开玩笑!
“您看,我们的列宁就是这样爱开玩笑的人,——拿过来五天之内就印完了。这就是小册子……”接着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拿一本装订好的小册子给他看。
“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这件事!……这是不可能的……这简直是开玩笑……”
“开玩笑倒不是开玩笑,”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严肃地说,“而这本小册子却是印好了的。为什么您曾在这里吵吵嚷嚷,告基层党组织搞破坏纪律的状等等呢?这才的确是‘开玩笑’!”
我从来还未见过平时态度和气、作风稳重的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会这样大发脾气。
被召见的那位专家走开了。
“就请您和他们一道工作吧!…沃罗夫斯基说道。“随时随地都是这样!……他们纷扰所有的人……说起话来,条条都是苏维埃大道理,而一提到干活,马上就溜之大吉!·····拖拉、迟延、会议、委员会、委员会分会……我是无能为力啦!”于是,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伤心地埋怨起来。“我要离开这里,一定离开!我胜任不了!有点儿消极怠工……”
我很熟悉而且早就熟悉沃罗夫斯基同志。我了解他的耐性,既然他这样说了,这就是说,的确他不能再忍受了。
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一下子遇到机会,调到外交人民委员部去做他最喜爱的事情。
列宁了解到我们在执行他的这项战斗命令时所必须忍受的不幸遭遇之后,委托我向国营第十七印刷厂党的基层组织、工厂委员会和参加这项紧急工作的全体工人转达他的深切谢意。
1930年于莫斯科
[1]
格·马·克尔日札诺夫斯基著《俄罗斯电气化的基本任务》,莫斯科国家出版社1920年版。——编者注
[2]
荣获列宁勋章的国立列宁图书馆存档全宗369。——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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