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福斯特 -> 钢铁大罢工及其教训(1920)

十一.民族和种族问题


  现代的通天塔——美国技术工人——侨民非技术工人——语言困难——罢工中的黑人——种族问题


  为了证明钢铁罢工的目有悖于工会精神,钢铁托拉斯的宣传机器始终辩称:(一)罢工都是外国人干的,(二)厂里的爱国国民反对罢工,没有掺和。无耻的媒体煽风点火,利用这些谎言来斥责罢工。让我们看看其中有多少是真的:
  第一,在罢工者中,国外移民无疑占了大多数。钢铁工人队伍里有一大堆侨民,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卡内基钢铁公司的杜肯工厂总经理A.F.迪尔(A. F. Diehl)提交给参议院委员会的以下表格,正好说明了事实:[1]

截至1919年8月1日 杜肯工厂工人国籍 [2]
国籍人数比例
美国人209734.6
美国人(有色人种)3445.7 
英国人1472.4
苏格兰人41.7
威尔士人28.5
爱尔兰人58.9
加拿大人4.1
德国人1041.8
法国人6.1
瑞典人791.3
意大利人1282.1
希腊人23.4
瑞士人5.1
挪威人4.1
丹麦人1.0
荷兰人1.0
俄国人1853.0
立陶宛人2013.3
拉脱维亚人3.0
波西米亚人3.0
克罗地亚人2223.7
马扎尔人74212.2
斯洛伐克人93015.3
罗马尼亚人7.1
罗塞尼亚人821.3
保加利亚人25.4
塞尔维亚人2193.6
波兰人2464.0
亚美尼亚人34.5
达尔马提亚人6.1
马其顿人10.2
希伯来人10.2
土耳其人801.3
 总计6075 100.00

  在匹兹堡地区和中西部区域(即钢铁业主产区)这种民族杂处的情况很典型。比方说,克莱尔顿有4600名钢铁工人,分为39个民族,有35%是美国人。参议院报告的第480页,有一张总经理J.S.奥斯勒(J. S. Oursler)提交的霍姆斯特德钢铁工厂、霍华德轮轴工厂、卡里高炉的员工清单,显示一共14687名员工,分为54个民族,当中有5799人(39.45%)为美国白人。不过奥斯勒先生在证词中重申,他把有公民身份的都算作了美国人,因此这两个数字要大打折扣。此外,要记住,清单中的管理层和老板都是没参与罢工的地道美国人。在钢铁产区,是否有25%的工人是土生土长的美国白人,很值得怀疑。所以说,参加钢铁工人总罢工的多半是外国人,不然还能怎样?
  第二,所谓美国人不参加运动的说法:虽然在百分百罢工的许多地区,本土工人都和侨民工人一起罢工,顽强地战斗到最后,但必须承认,本土工人的斗志还是比侨民工人差了好几口气[3]。首先,美国本土工人组织得很慢。其次,他们的罢工很勉强、很混乱。最后,他们很少表现出罢工者的毅力。但不能说,这种普遍的迟钝是因为本土工人不认同运动的目标,或是出于爱国心反对这场运动。主要的原因是,本土工人大多是技术工人,自然比作为非技术工人的侨民来得迟钝和犹豫不决。
  在钢铁业中,技术程度最高的是生产与轧制钢铁的工种:锅炉工、搅炼工、切割工、轧制工、磨砂工、熔炉工、送风工等等。他们的工作量按产量吨位计算,工资一般比机械性的工种——负责工厂运行与维护的泥瓦工、机械师、机修工、装配工、司炉工、操作工、电工、铁匠等等——要高得多。当然,技术工种更青睐本土工人。
  过去,这些技术工人在钢铁业带头为人权而战,而机械性工种和非技术工人发挥的作用非常小。技术工人曾在霍姆斯特德大干了一场,当时的3800名工人中,只有752名工会会员,但人人战至了最后。他们曾与斗牛犬一样大胆、好斗、顽强。但那时起,由于技术工人总是遭受失败,在厂里的战略地位受动摇,力量也随之不断减弱,甚至失去了独立精神。而独立精神曾是技术工人最大的特点。如今他们畏于钢铁托拉斯的力量;他们害怕残酷的黑名单;他们犹豫不决,不敢用自己较优越的职位去冒险。这些职位是他们埋头苦干多年,终于才熬出来的,一旦失去,要拿回来是难上加难。他们一直想改善条件,但缺少奋斗的信心。在整场运动中,除了个别人,他们一直在作壁上观,等到技术更低的工人建好了组织,才有把握加入运动。罢工时,带头的是非技术工人,再就是机械性工种,然后才轮到钢铁工人“贵族”。但说到回厂里当工贼,顺序就反过来了。这几乎是钢铁业的惯例。
  然而,说美国的本土工人未能积极参与运动,完全是由于优越地位,也是不对的。种族偏见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尤其是在工会还未深入工厂把技术工人吸纳进来的地区。不幸的是,本土工人一般都对侨民带有怀疑,甚至是蔑视和仇恨,因为老板历来宣扬:外人损害了他们的生活水平。公司利用了这一点,把这场罢工称为“蛮子”罢工,还告诉本土工人,如果罢工成功了,美国人就要把所有的好工作和岗位福利,统统让给下贱的侨民。公司的口号是“别让‘蛮子’统治工厂”。公司公然散发传单,煽动种族战争。下文十分典型,来自宾夕法尼亚州埃尔伍德的国家钢管公司某工厂:

醒来吧,美国人!

  受美国劳工联合会组织的意大利劳工将在周一罢工,还威胁想继续上班的工人。
  煽动家告诉这些外国佬,如果他们加入工会,就能得到美国人的工作。
  他们背后的教唆犯是意大利商人你们还要这样昏昏欲睡,让暴民统治威胁到我们镇上的和平吗

  在钢铁城镇上(侨民一般占居民的四分之三),这种宣传是最有煽动性的。报纸也在煽风点火,煞有介事地警告侨民要“暴动”,煽动“来一场迎头痛击的美式运动”。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地方当局、枪手、商人的恐怖统治。另一层意思是,工人识相点,立即回去干活。法院和所谓的“治安官”也掺和了一脚。他们监禁、殴打、枪杀侨民工人,而对本土工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区别对待罢工者。官方想方设法制造种族问题,许多无组织和无知的美国工人受误导,上当受骗,回工厂上班了。
  有人指责工会忽视了美国钢铁工人,只在乎外国人的组织。事实恰恰相反。我们的号召主要用英语,每份出版物都以英语为主。在二十五位全国委员会的地区或分会书记中,只有三人出生欧洲。在几十位联合协会的组织者中,没有一个人不说英语,八成以上的干部出生美国。就其性质而言,工会运动必然对本土工人产生强烈的吸引力。其实,侨民工人也希望如此,他们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始终渴望与本土工人在工会运动中走到一起。而侨民们怨声载道的是,外来户与本土工人的团结是大打折扣的。



  但是,如果说本土工人、技术工人在运动中不甚积极,那么侨民、非技术工人则赢得了荣誉。在整场运动中,他们表现出的纪律、勇气、意志,不输任何美国的工人运动。无疑,侨民展现出了最优秀的工会品质。他们的团结是坚不可摧的,斗争精神是不可战胜的。面对艰险,他们不顾一切、奋勇向前。侨民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完全配得上美国最优秀的工人传统。有几千人本打算短期内回欧洲,显然没有理由为改善工人的条件而战,但他们仍在战斗。许多人在罢工期间花光了仅存的积蓄,期待已久的返乡之行都泡汤了。
  侨民工人的态度让钢铁托拉斯大伤脑筋。多年来,托拉斯一直在东南欧搜罗穷光蛋,用来自六十多个国家的消沉、贫穷、无知的移民填满自家工厂,想用一个驯服的“无法组织”的奴隶种族,取代富有独立性的美国本土工人与西欧侨民。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一可耻的策略奏效了。工资一降到底,劳动条件无比恶劣。那时的每一场罢工,都被急求工作的移民潮扼杀了[4]。但如今,侨民在觉醒。由于经济条件艰苦、工人阶级的团结、其他产业工友的榜样、欧洲社会动荡,再加上熟悉了我们的语言和制度,侨民们睁开了双眼,迅速在工人阶级争取产业自由的斗争中,走向队伍的前列。当钢铁托拉斯发现,本以为会甘当工贼的那群人成了一身反骨的战斗工人,便调转枪口对准“外国来的革命佬”。而在不久前,它还想把这些人填满工厂呢。猎手反而变成了猎物。
  对工会来说,民族问题在运动中至关重要,老板则让它万难解决。要知道,钢铁业有数百家工厂,分散在十几个州,有五十万名工人,说着几十种大相径庭的语言,信奉多个对立的宗教,受到种族与民族仇恨的无数感染。但全国委员会必须用为数不多的手头力量,在短短几个月内,把这个不同民族组成的庞大群体凝聚成一个组织,把它拧成一股绳,严守纪律,直面钢铁托拉斯的凶残镇压。而公司必然绞尽脑汁,利用工人的恐惧和偏见来制造分裂。
  大家着手这项艰巨任务时,首先要克服语言上的困难,让工会的话语能够有力传达给每个人。我们的会议无法使用工人当中流行的多种乃至全部语言,因为这太不方便了。因此,我们决定只使用主要的语言。如果我们影响了使用这门语言的多数工人,他们自然会影响讲其它语言的少数工人。
  侨民有很大的抱团倾向,所以在一家工厂里,即使工人来自五湖四海,讲的主要语言不超过四五种。除了英语,通常会有几种斯拉夫语(波兰语、俄语、克罗地亚语、立陶宛语、塞尔维亚语等)、匈牙利语,偶尔还有意大利语、罗马尼亚语、希腊语。比方说,在霍姆斯特德大工厂的五十四个民族中,主要用语按重要性的排序是:英语、斯拉夫语、俄语、匈牙利语、波兰语。带动了讲这些话的人,你就带动了整支工人队伍。这就是钢铁工人运动的规则。即使是全国性的文件,也很少用到六种语言。最重要的罢工号召也只用到七种,一般用四种语言就足够了。
  二十五名讲这些主要语言的组织者被派往各地。劳联、全国委员会、各大国际工会花了不少心思,挑选出了靠得住、头脑冷静,而且在各自民族中有影响力的人,让他们在运动中发挥所长,但与工人运动的大方向保持一致。不仅如此,我们充分利用了侨民工人都懂一点英语的情况。我们要求组织者在说英语的时候,不要讲工会的专门术语,而是谈最基础的东西,要讲得慢些、讲得清楚些,用最简单的,甚至是“洋泾浜”的方式讲话,再配上手语,重复到谁都懂他们的意思。这样虽不能吊起工人的情绪,但足以说明情况。这一做法得到了侨民的认可。在这场运动中,当成千上万的侨民理解了演说者讲的“叽里咕噜”英语,他们头一回为自己弄懂了“天书”而喜笑颜开。钢铁工人的会议是名副其实的“美国化”学校[5]
  语言问题用笨办法解决后,只要以坚强完善的组织为后盾,继续推广工会原则,剩下的问题迎刃而解。不同语言、信仰、民族的钢铁工人大军逐渐团结起来,成为了一支反对钢铁托拉斯的强大力量。侨民工人大都是单纯、真诚、认真的人,天然倾向于团结。当个人主义的、久经世故的本土工人都去参加球赛,待在台球室时,侨民们却坐满了工会大厅。侨民最大的缺点是不熟悉工会的行事方式,而组织者们通过耐心指导,忠实地履行职责,努力克服了这一点。总之,侨民工人信任了组织者,加入了工会,甚至连罢工失败的沉重打击,都无法打破他们对工会的忠诚。

  黑人通常对工会活动漠不关心,甚至表现出公开的敌意,在钢铁工人运动中尤其如此。钢铁业的黑人极为抵触工会,而外面来的黑人也毫不介意当工贼。
  根据最新的移民委员会报告(1907—08),当时有4.7%的钢铁工人是黑人,集中在阿拉巴马和马里兰地区。之后,钢铁业的黑人人数迅速增加,在许多北方工厂中,黑人占到1%到20%不等。他们主要在卖苦力,干最没技术的活,尤其是在高炉下面打杂。
  但这些黑人在运动中的参与度不高。在某些地区,尤其是克利夫兰和惠灵,黑人确实百分百地组织起来了,而且在罢工中非常坚定。但在大多数地方,尤其在最需要他们的地方,黑人工友的表现很糟糕。比如在霍姆斯特德钢铁厂(包括兰金的卡里高炉)的14687名员工当中,有1737名是黑人。除去管理层和老板,黑人占了工人总数的12%到14%。但在组织运动中,只有八名黑人加入了工会,当中仅有一人参加罢工。但是,这位工友忠实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相比之下,那里的白人非技术工人至少有75%加入了工会,90%参加了罢工,不难看出差距。
  匹兹堡附近地区的工会同样面临着这一问题,但在很大程度上,只有依靠工人的自觉去克服。黑人当工贼的情况十分普遍:杜肯的334名黑人工人,没有一人罢工。克莱尔顿的300名黑人工人,只有6人加入工会,跟着罢工了两周。布拉多克工厂的几百名黑人工人,没有一个人加入工会或参与罢工。而在匹兹堡的工厂中,只有十几名黑人在9月22日跟两万五千名白人一起罢工。芝加哥、扬斯敦、水牛城、普埃布罗、斯帕罗斯角等地,也是如此。在整个钢铁业中,比起美国工人和技术工人,黑人更不情愿参加运动。
  钢铁业外面的黑人一样不同情罢工。全国委员会的报告显示,钢铁托拉斯招募并运送了三到四万黑人到工厂当工贼。不少人是从北方城市找来的,但多数来自南方。黑人被运往各个地区,是打破罢工的一个重要因素。以下的声明说明了他们当时的经历:

  1919年11月23日 莫内森

  尤金·斯图尔德(Eugene Steward)——十九岁——巴尔的摩,马里兰州
  我的家乡是南卡罗莱纳州的查尔斯顿。
  11月19日星期三,我到了莫内森。我们一共大概两百人,在巴尔的摩被装上车,里面有一些白人。我们上车时,说是去费城。
  我们没听说那里在罢工。他们每天给四美元,当中要扣一美元的食宿费。
  我们上了火车后,一个警卫把门都锁死了,不让出去。虽然说了管饭,路上并没有给吃的。
  我们在四号门被放下,一个警卫带我们去匹兹堡钢铁制品公司的场地。然后叫我们去上工,当我发现在罢工,就跑了。我不肯干活,他们不让我出门,我就翻栅栏。他们把我逮住了,逼我签一份文件,说我必须干活。我告诉他们,叫我在这儿待两年,我才不干。然后我被弄上了一艘船。上面大概两百号人。警卫讲,要是我再跑,就一枪崩了我。我找了根绳子逃出来,因为我不想当工贼。

尤金·斯图尔德(手印)

见证人雅各布·S·麦金利(Jacob S. McGinley)

  然而,在运来的黑人工贼中,很少有人表现出这名文盲男孩的高尚精神。大多数黑人似乎对抢走白人的工作、粉碎白人的罢工,感到非常高兴。在工会能进行纠察的地方,黑人和纠察队发生了激烈冲突。在黑人工贼和白人工贼之间,发生过多起命案,公司把这些消息都压下去了。
  钢铁罢工中的种族问题相当严重。为此,全国钢铁工人组织委员会要求龚帕斯主席安排一场黑人领袖与工会干部的会谈,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显然,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改善白人和黑人在工作中的关系。毫无疑问,老板阶级利用两个群体的相互敌意,故意让黑人充当工贼,牵制白人工人。这跟沙皇利用“哥萨克”牵制俄国人民的道理一样。只要他们得逞,就会把我们的劳资冲突变成种族战争,极大损害白人工人,结果也毁掉黑人。
  对当前的紧张局势,工会也有不小的责任。有不少工会明确地以肤色来划分界线,助长了种族仇恨的火焰。这种歧视违背了把所有工人不分性别、种族、信仰、政治、国籍组织起来的基本原则,大大损害了工人的事业。公司特务不断添油加醋,阻止黑人加入(甚至愿意接纳他们的)组织。这就是钢铁工人运动中的情况。此外,这些特务还极其成功地利用了这种歧视,诱使成千上万的有色人种充当工贼。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为了缓解这一局面,工会必须开诚布公地面对这一问题。工会必须向黑人敞开大门,努力让黑人加入工会,平等相待。没有别的路可走[6]
  如此一来,工会将朝正确的方向迈出一步,但还不足以解决这个棘手难题。最优秀的黑人领袖必须挺身而出,摧毁在黑人中根深蒂固的反工会有害情绪。可悲的是,在大量使用黑人的行业中干过的组织者都知道,有一大群具备影响力的黑人,包括牧师、政客、编辑、医生、律师、社工等等,强烈反对黑人加入工会,把破坏罢工视为黑人提高社会地位的合法有效的手段。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黑人当了工贼后,轻而易举进入了原先白人工人和老板出于偏见,不让黑人加入的行业和工种。他们不认为这样利用白人有什么不对,因为几个世纪以来,白人一直在残酷地压迫黑人。相反,他们把当工贼视为正当的报复,认为这是一场种族战争。钢铁罢工让更多的黑人从事这一行业,所以他们把这一结果看成一场胜利。这些人在黑人中间人数众多、势力众大。他们认为工会的肤色歧视对自己有利,不希望这些歧视被废除,因为这是反对工会的最好口实。
  我们回头来看工会在1917—18年芝加哥屠宰厂组织运动中的情况。黑人在肉类加工业举足轻重(约六万五千名工人中,有一万四千名黑人),工会决定把他们组织起来。但组织者开展工作时,就受到上述黑人知识分子的坚决反对。他们警告黑人同胞,不要和运动搭上关系,因为黑人的利益在于跟老板合作,打败工会。他们说,黑人就是这样进入肉类加工业的,也要如此这般在肉类加工业发展壮大。
  自然,他们还指责白人不让黑人加入工会,但这在肉类加工业并不是事实。组织者的回应是,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把黑人都纳入到工会中。然后他们就说,白人愿意让黑人加入工会,只因为黑人是少数,加入反倒方便控制黑人;白人不敢给黑人一个自己的工会云云。当时,各行各业的黑人建立了一块社区。接着“种族隔离”的呼声响起,说白人要黑人自生自灭。组织者们对此的答复是:坚持白人分会和黑人分会之间可以自由转会。这些分会都属于肉类加工业的组织,也就是北美切肉工和屠宰工联合工会。
  但这样还不够。反工会的宣传仍在继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的确,一些有远见的黑人知识分子为工会辩护,但像旷野中的呼号者一样孤立。其它杂音占了上风。虽然工会有一群黑人组织者,为屠宰厂工人赢得了诸多让步,包括八小时工作日、集体谈判权、工资大幅提高、每周四十小时工作制、补发工资[7]、工龄待遇等等,但从未真正组织起黑人。
  组织者们对钢铁业中的种族问题知之甚少,认为工会向黑人敞开大门就能扫除种族偏见。但问题要复杂得多,需要有良知的黑人和白人想出上上策来。比起白人,黑人面对的问题更庞杂:他们既要抵抗卑鄙的白人老板的蛊惑,也不能误入歧途,受黑人知识分子的误导,成为工贼。但我相信,黑人一定可以打破拦住去路的重重障碍。黑人工友将在产业斗争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与白人工人并肩战斗。




[1] 参议院委员会钢铁罢工听证会记录,第532页。——原注

[2] 国籍(Nationality):又有“族裔”(资本主义以前的民族、种族)的意思。这里统一译为“国籍”。——校对者注

[3] 除非书中另有说明,钢铁业都用“外国人”称呼移民工人,包括斯拉夫人、罗马尼亚人、保加利亚人、匈牙利人、希腊人、意大利人等东欧和南欧人。他们被称为“蛮子”。后来移民过来的英国人、爱尔兰人、苏格兰人、威尔士人、德国人、斯堪的纳维亚人,都说我们的语言,有更好的工作,通常很有名望,他们虽不尽然被认为是美国人,但也很少被称作外国人。——原注

[4] 1909年7月15日,在钢铁大罢工期间,《匹兹堡公报》和《时代》杂志刊登了以下广告,暴露了这项政策的厚颜无耻:招募工人——老工厂招锡匠和帮工。叙利亚人、波兰人、罗马尼亚人优先。稳定的就业和良好的工资。路费报销,不另收费。——原注

[5] 在1917—18年芝加哥屠宰厂组织运动期间,这种方法在当地的大型汽车工人与修理工人工会中试了几个月,九成工人来自东欧,都不会说英语。结果是,工人对自己的英语有了自信。工会放弃了原本把什么都翻成几种语言的做法,转而只用英语。——原注

[6] 矿工、建筑工人等几家工会在这方面起了带头作用,取得了良好效果。黑人正在大批加入他们的队伍,证明了自己是优秀的工会成员。——原注

[7] 补发工资(retroactive pay):由于工资率(工资计算标准)调整影响到先前发放的工资,员工要求雇主补发工资差额的权利。例如集体协议到期后,经过较长时间谈判才确立新协议,这段时间的工资通常仍按旧协议发放。工会可能要求雇主向工人补发新旧工资率的差额。——校对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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