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邦契-布鲁也维奇《忆列宁》
纪念瓦·瓦·沃罗夫斯基[1]
1917年夏天,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沃罗夫斯基完成布尔什维克党中央交给他的国外代表团的任务之后,从瑞典回到彼得格勒。他回来时精神抖擞、满怀希望和远大抱负,当然立即参加了彼得格勒的布尔什维克党组织,从事著作家和宣传鼓动家的工作。
十月革命后不久他便被任命为我国首任驻瑞典的全权大使,并到瑞典去了。瑞典没有正式承认他,但他在那里住了相当长的时间,同瑞典的无产阶级和拥护十月革命的在国外的欧洲工人团体保持着联系。
最后在协约国的压力下,瑞典政府把他驱逐出境,于是他没有回到彼得格勒,而回到了莫斯科,在那里不久他被任命为国家出版局局长,这个出版局是在他回国之前成立的。因为他对文学很感兴趣,而又学问渊博,当然,他能出色地担负起编辑工作,组织相应的委员会,制订出版计划。但是他从来没有做过实际出版工作。在国家出版局他接收了一份繁重遗留工作,他非常费力地挑起所负的重担,但是,毫无疑问,这与他的愿望和生活实践是不相适应的。在这个时期,他为一个俄国作者著的理想社会一书写了序,这本书由国家出版局出版[2],还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其题目是出其所料的:《总主教吉洪致俄国教会大法师和牧师的信》[3]——这是首批以文学形式揭露全俄总主教吉洪反苏维埃活动的一封信。
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不止一次向我和同志们表示,国家出版局的工作对他不合适。他在继续从事文学写作,并很想做外交工作。经常让他放下国家出版局的工作,又交给了他非常重要的外交方面的任务。终于我们同意大利恢复了外交关系,大家立即想到应当任命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为驻该国的全权代表。
在出国之前,他和女儿一块到疗养院去治疗。在那里他很不幸。他和他的女儿喝了生牛奶,两人都患了肠伤寒,于是便将他们两个病人送回克里姆林宫医院。他的女儿很快恢复了健康,但是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危险期。这时他发生了肠内出血,他处于病危状态。体温不断下降。几乎毫无希望挽救了。医院的主任医师阿·尤·卡涅里和她的助手,给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治病的医生列·格·列文确确实实拚命地抢救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生命,把他从死神的魔爪下往外拉。他失去了知觉,几乎没有脉搏。这时内出血止住,体温停止下降,忽然出现了希望,生命力战胜了。
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恢复了知觉,逐渐开始复活起来,但离病愈还差很远。他在克里姆林宫医院躺了一百天,最后出院了,开始恢复体力。
列宁警惕地注视着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身体情况。我因为担任人民委员会办公厅主任的职务,每周要向列宁报告三次有关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病情变化和反复情况。当危机过去,他开始渐渐康复的时候,列宁想探望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想以同志式的谈话支持他。他问医生是否允许他看望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当他知道根据病人的健康情况可以看望时,他到医院去探望他。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躺在一个不大的单人病房里,垫着高高的枕头,消瘦得很厉害,说话声音很微弱。
列宁走进病房,并从远处就特别亲切地用手指吓唬他一下。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个来自英皇陛下领土上饥饿的印度教徒,”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象往常开自己的玩笑那样,微笑着轻声地说。
“可是我们需要让您彻底恢复健康!意大利在等着您,而您却表现得不好,”列宁开玩笑说。
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活跃起来了,而且说话声音也高了。
“轻点,轻点,这样可不行,”列宁轻轻地说道。“您不要说话,我讲给您听;您不要消耗精力。”
接着列宁就和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亲切而温和地谈起话来。
从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目光里我明白了,他想单独对列宁说话,于是我们大家立即离开了他躺着的房间。过了约十五分钟,列宁亲切地同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道别,走出了房间。
“现在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他微笑着关上了病房的门。
接着他悄悄地问医生:
“你看他怎么样?……他身体不好,虚弱吧?”
“非常虚弱,”医生回答说,“但是危险已经过去。”
“请你们大家爱护他,这是一位很好的同志。如果需要我帮助的时候,请直接给我打电话····
列宁巡视了所有的病房,亲切地问候病人,并询问了他们的健康状况,感谢医生们和同他们一起工作的全体人员,感谢他们把医院办得非常清洁,很有秩序,然后便回人民委员会去了。
“可怜的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完全变了样,病得很严重……他的病能好吗?”他对我说,他的面孔显得特别的忧伤,每当他得知同志们发生了什么不幸,我总是发现他的这种忧伤。
“他们的经济情况怎样?……多拉·莫伊谢也夫娜大概把钱都化到病人身上了……您委婉地、同志式地打听一下,别委屈……在这样的时刻,人特别容易感到受委屈。必须给予帮助,打听到的情况,别忘了告诉我……”
我对他说,按照我的报告,小人民委员会从人民委员会的预算款额中拨给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一笔数目不大的钱。
“这很好……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很久以前吗?现在他和他的女儿都正在恢复健康,应当加强营养应当帮助……”
第二天,我向列宁报告,沃罗夫斯基的妻子什么也没有,而且为了购买一切必需的物品和医生给病人开的药品,她不得不到市场上卖自己的东西。我立即把我给小人民委员会重新写的简短报告的草稿交上。列宁立刻给小人民委员会主席写了一个便条,请拨一笔数目不大的款用来帮助一个患了重病的同志恢复健康。小人民委员会当晚做出决定,拨一笔数目不大的钱帮助他。
瓦茨拉夫·瓦茨拉沃维奇的身体慢慢地复原了,并且刚刚得到医生的允许,便立即作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全权代表,携带家眷到意大利去了。
在他动身去意大利之前,我们亲切地和他告别,而且他还赠送我一张自己的照片。
“将来我被打死,或者自己死了,您可以欣赏这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并把他的卓越的生平告诉给后代……”他象往常一样,自我取笑,并给了我一张照片。“这是我最亲爱的夫人的照片。”
于是我们热烈地亲吻了一阵。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1931年于莫斯科
[1] 1925年由生活与知识出版社初次发表。本书刊印一个片断。
[2] 指的是瓦·瓦·沃罗夫斯基(普·奥尔洛夫斯基)在伊·克列姆涅夫著《我的兄弟阿列克塞去农民乌托邦国旅行》一书中的评论性前言。国家出版局莫斯科1921年版第61页。
[3] 普·奥尔洛夫斯基:《总主教吉洪致俄国教会大法师和牧师的信》。国家出版局莫斯科1919年版。——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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